通道鋪著青石板,板上雕刻著經文,上面塗著金漆。通道兩邊突起處懸掛著琉璃燈,燈光略比外面亮堂一點。每十步就有兩名看守,虎視眈眈地盯著經過的人。
顧傾顏沿著通道一路往前,走了約半盞茶功夫才看到一道緊閉的朱漆色大門,侍衛打量她一眼,推開了大門,朝她抱了抱拳。
“宴王妃,請。”
顧傾顏邁進門檻,裡麪點了上百盞油燈,一百八十八排高架林立,每一個架子上都擺滿了卷宗,每個架子之前都放著一架高梯,以便隨時登梯取書。架子環繞的正中間是一套鐵桌椅,上面乾乾淨淨,一片紙都沒有擺,黑色的錦絨桌布鋪在書案上,把四周都遮得嚴嚴實實的。吱嘎一聲,身後那扇鐵門關上了,整個屋子裡頓時靜到讓人心慌。
顧傾顏定定神,繼續往前走。
砰……
突然角落裡傳出一聲動靜。
顧傾顏轉身看過去,在高架的縫隙裡透出一道高挑的身影,正在慢慢移動。
“晁王?”她低喚了一聲。
“過來看看。”裡面傳來了一把低沉的聲音。
顧傾顏摸了摸藏在懷裡的銅哨,慢慢走了過去。也不知道封宴在這裡面有沒有安插暗衛,吹響哨子,會不會有人救她。
繞過書架,隻見高大的身影背對著她站在書架前,正伸長手臂去夠架子上的卷宗。
“封宴?”顧傾顏愣了一下,幾個大步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仰著臉朝他的臉細看。
怎麼會是封宴?
“封夜晁呢?”顧傾顏驚訝地問道。
“我讓他睡會兒。”封宴嘴角輕抿,抄起卷宗往她頭頂輕輕拍了一下:“你不會覺得,我真能讓你與那小子單獨相處吧?”
“他又不能吃了我。”顧傾顏抿唇笑笑,從他手裡拿過卷宗,輕聲問道:“這就是當年的巫蠱之禍?”
“巫蠱之禍,共牽涉到九百二十七人,良妃宮中奴才四十九人,母族一共三百一十七人皆被誅殺。另有涉入其中的官員,僧人……”
封宴抱著一摞卷宗往鐵書案前走,砰地一下,重重地摔在鐵書案上。
“可是皇帝為什麼要讓我來看卷宗?他還讓我看了幾幅畫像,每幅畫像都與我孃親有幾分相似。”顧傾顏微拎裙襬,準備繞過鐵書案,坐到椅子上去。
小巧的足尖剛踩上去,便察覺到地面突起,還很有彈性,飛快地低頭看去,隻見腳下踩的是一隻從鐵書案底下伸出來的手!
“死人?”她眸子睜了睜,一個箭步跳開來,嚇得小心臟怦怦直跳。
“睡覺的人。”封宴又抱了一疊卷宗過來,抬腳就把封夜晁的手踢回了鐵書案底下。
封夜晁?
顧傾顏彎下腰,小心地掀起了垂到地下的黑錦桌布。果然封夜晁就躺在底下,嘴裡還塞著一塊帕子,長手長腿蜷縮著,一動不動。
“你怎麼弄倒他的?”顧傾顏放輕聲音,踮著腳尖跑到封宴身邊坐下。
“蒙汗藥。”封宴翻開卷宗,淡定地說道:“哪能由得他任性狂妄,竟敢去皇上那裡推你出來當箭靶。男人之間的事,男人自己解決,拿小女子做文章的全是廢物,就該一直躲在桌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