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吃了飯閒來無事,會挎著小包找出紙筆,一點點的練習他的字。
在天色暗下來後挎著小包去後面的玫瑰花海剪花瓣,澆水,然後研究這些土到底是什麼土,花棚又是什麼材質,為什麼可以保這些花長盛不斷。
晚上拎著小包摸著肚子小心翼翼的泡澡。
她不敢不時刻拿著小包。
因為家裡隻有她自己,她怕萬一出現了什麼意外,來不及求救,孩子會出意外。
最放鬆的就是晚上。
把對講機放在床頭,在床頭燈下從枕頭下面抽出司燁霖給自己寫的信。
一遍遍的看。
尤其是最後一句我很想你。
文棠看到眉眼彎彎,心裡甜的像是湧出了蜜。
連最近突然冒出來的腰疼都忽略不計了。
文棠和司燁霖的信件每天不間斷的往來了半個月。
文棠這晚躺在床邊看時。
突然抽出了第一天的郵件,和現在的郵件對比。
第一天是兩張。
現在的,隻有……半張。
司燁霖的那句我很想你還在,但是别的卻少了,研究所的日常,研究中遇到的阻礙,今天吃了什麼喝了什麼,隻是寥寥幾筆。
像是很忙。
文棠找來送信件的打聽過。
整個研究所,隻有總工有權限對外發郵件,但因為保密原因,隻有十分鐘的時間,而且還是半夜十二點。
研究所的日常工作是十六個小時。
總工的工作時間他們不知道,但想來是更忙一點。
文棠隔天再收到司燁霖比前一天字數更少的信件時,抿抿唇回覆——如果你忙的話,其實可以兩天發一次,我這邊生活的很好,也沒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你不用每天都發。
說是這麼說。
文棠這晚卻莫名沒睡好。
早早的爬起來在門口左顧右盼。
早上八點,人準時出現了。
司燁霖回覆——我想發就發,你管得著嗎?
文棠看這上面簡潔的幾個大字。
怔愣了一瞬,問他們,“這是司燁霖發的嗎?”
“對
文棠回覆一般都是回覆司燁霖的問句。
這突然不是問句了,還有點衝。
文棠不知道該怎麼回覆了。
耽誤了半小時,對麪人趕著回去,說文棠的回覆需要稽覈,客氣的讓文棠抓緊時間。
文棠沒回。
隔天。
敲了文棠半個月門的人沒來了。
文棠的這天心情都不好,悶悶的。
腦海中反反覆覆的回想司燁霖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文棠不想在心裡憋事,怕自己再睡不好,對孩子不好。
爬起來下樓坐在餐桌上給司燁霖寫信。
問他是不是心情不好,亦或是研究不順利。
文棠寫了很多。
朝前看看。
感覺不太好。
稽覈機製很嚴格,如果有過界的,會自動刪除。
文棠劃掉重新寫。
寫了三份才算定下。
她摺疊好放在門口,上樓睡覺。
文棠從司燁霖走後就腰疼。
不知道是不是餐桌的椅子有點硬,她的背部因為思考回信內容很緊繃。
後半夜,腰疼的像是要斷了。
文棠想忍到天亮,看能不能等到司燁霖的信,再把自己的回信帶走。
卻沒撐住,打電話叫車,去了醫院。
文棠孕早期是孕吐。
孕中期變成了腰疼。
不影響孩子,但是影響文棠。
尤其是孕吐能想辦法,腰疼卻想不了辦法。
而且這裡沒有孕婦能吃的止疼藥。
文棠想回家,但是下不了床,加上家裡沒有人,隻能在醫院裡長待了下來。
她找海倫幫忙看有沒有自己的信。
沒有。
大約是腰真的很疼,文棠也從來沒有自己一個人住過院。
在海倫連著兩天都說沒有司燁霖的回信後。
對司燁霖那句話的擔心,莫名的變成了委屈。
還生出了一種倔強。
司燁霖不給她回,她也不要給他回了。
文棠在醫院裡待了五天。
腰疼勉強能忍耐了。
被海倫叫車送去了家。
沒等海倫走,房門被敲響。
海倫開門,看見門口全副武裝的人驚了下,“信號塔那邊的人?”
他們好奇的看了眼海倫,說是,總工讓來送信。
文棠有點冷淡的接過,卻一秒不停的拆開。
司燁霖像是之前沒突然神經的丟出那麼一句。
和文棠說這幾天有點忙,沒顧得上給文棠回。
問文棠在家裡怎麼樣,吃的怎麼樣,喝的怎麼樣,心情怎麼樣。
文棠定定的看著最後的末尾。
司燁霖之前的信每封最後都有一句我想你了。
但這封卻沒有了。
不隻是末尾沒有了。
字裡行間也是。
客客氣氣的。
像是陌生人,之前那三天沒每晚同床共枕親呢的接吻和相擁。
也沒有恨不得上廁所都抱著她的黏膩。
文棠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了還是怎麼樣。
就是心裡一層層的漫出了失落。
吸了吸鼻子回覆。
——我吃的食堂的飯,喝的牛奶,今天的生活和昨天的一樣,和前天的也一樣。
文棠把信件遞迴去。
在人走後和海倫對視了眼。
剛才文棠回信件的時候,海倫在外面和他們聊天。
這才知道司燁霖進研究所的這些天,基本上每日都在讓人給文棠送信。
司燁霖和文棠感情好,在司燁霖從研究所出來那天,有眼睛的都看的出來。
但也不算太在意。
畢竟他和喬伊娜才結束了沒多久。
說是好,其實更像是負責,也像是在研究園立威。
海倫是真的沒想到,司燁霖每日給文棠寫信。
他看文棠的眼睛裡帶上了火熱。
文棠皺眉,“你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海倫其實對文棠有點動心。
她長得真的很漂亮,有教養有禮貌,說話溫聲細氣,不動心都難。
但她的身份在那放著,别說動心,就是連根頭髮絲都不能動。
他看著是在看文棠。
可最根本的,看的卻是以後的升官路。
他說:“你腰不好,劉醫生說了,不能提重物,不能久坐也不能乾活,你如果想乾什麼找我,我來幫你,對了,你家後面的玫瑰花田是不是要澆水,我幫你
海倫不等文棠說話,興沖沖的去了後面。
文棠想拒絕,但是有點疲倦的沒說出口,而且她的確不能大幅運動。
文棠在家裡待了下來。
白天的瑜伽也好,剪花瓣也行,躺躺椅看書也罷。
這種活動全都暫停,不止如此,甚至不能久坐,也不能久站。
海倫經常來,幫忙拖地,給文棠送飯刷碗澆花剪花瓣。
文棠總會把門開著避嫌。
但是好冷,文棠瞧著沒人關注她,又把門關上了。
白天的日子沒那麼難熬,有人在家裡,文棠再難受也會禮貌的提起笑。
但是晚上就有點受不了了。
隨著懷孕邁入五個半月,肚子急速鼓了起來。
文棠本就瘦,腰一點點,被急速脹大的肚子和痠軟的腰墜的哪哪都難受。
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睡也不是。
尤其是司燁霖的信件越來越冷淡,字數越來越少,三五天才來一次。
文棠驀地有點繃不住了。
晚上扶著腰想坐但是坐不下。
幾個來回後。
站在床邊,在和自己家一模一樣,卻沒有半個親人的别墅裡仰頭嚎啕大哭。
隔天早上。
文棠開門接過信件,沒了從前的迫不及待,隨意的抽開。
看上面公式化的幾句吃的什麼,喝的什麼。
轉身想回去公式化的回。
回眸,“陳強呢?”
陳強是來送信裡面最活躍的一個半大小夥子,有次還給文棠帶了兩個山上地窖裡的東梨。
“昨兒上山的時候摔著腿了,短時間來不了了
文棠嘴巴蠕動半響,“對不起
幾人微怔。
文棠說:“以後他發什麼你們直接回就可以
幾人茫然,“回什麼?”
“他會問的就那兩句文棠疲倦道:“你們回飯和牛奶,就這些就好,不用上山下山的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