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懷疑,面前這個人形看起來就是一團模糊血肉,跟剛被人生剮了似的。
要不他剛也不能嚇一跳。
那人躺在那兒沒有吭聲,眼皮緊緊閉著一動不動,胸口幾乎看不出起伏,儼然已經陷入昏迷。
“臭老頭,他怕是答不了你,瞧瞧,氣若遊絲,馬上就得嗝屁。”小麥穗走過來,探頭往裡瞅了眼,“普天之下,大概也隻有你的醫術能讓他多吊兩口氣。”
“看不起爺爺呢?爺爺出手,他沒氣了也得活過來!”毒老頭哼哼,朝外扔了個藥瓶,壓著嗓子吩咐,“小武,清掉痕跡。”
“好嘞。”蘇武應聲,接過藥瓶拋了下,一個字廢話沒有,從房間窗戶往外循著鬥奴滴落的血跡撒藥粉。
他穿著闊袖襖子,動作又極快,一眼看去就似舞動袖子掃了一下窗外的碎雪。
鬥奴爬上來時在房間外留下的一條血跡,沾上藥粉後迅速變色,眨眼變成雪白,融於皚皚白雪。
等蘇武再翻窗回來時,血人已經被搬到床上,老頭在床邊清洗血人、處理他的傷口。
兩個姑孃家已經被趕出去了。
百曉風嫌味道難聞沒進來。
白彧則候在旁幫忙。
“毒爺爺,客棧附近的血跡已經清理掉,但是最多隻能拖延個一時半刻,追捕的人遲早要找過來。”蘇武上前,挽起袖子扯了老頭手裡布巾,就著床邊冰水給那人擦拭血跡。
“一時半刻足夠。”毒老頭眉眼不抬,手上動作一刻不停,撿起醫者的身份後,整個人身上散發的氣息與平時判若兩人。
嚴肅沉斂,專心沉浸。
白彧跟蘇武自覺收聲。
外間小廳,小麥穗特地坐到姐姐對面,方便麪對面說話,“北區鬥場的鬥奴都曾是貴族子弟,會被扔到鬥場肯定是昔日政敵所為,不管是北場主、東場主還是那些人,絕對不會讓鬥奴活著走出夷城。現在外頭追捕鬥奴的,肯定不止東場一撥人馬。”
她歎氣,“救他如同救了個大麻煩啊。”
甜寶抿笑調侃,“既嫌麻煩,何必激將毒爺爺救人。”
“……是老頭想救,要不哪會中我的激將法。”小姑娘噘嘴甩鍋。
百曉風下意識打開摺扇扇風,風一起,凍得人打激靈,氣得他臉一下就黑了,“不管你們誰要救,别煩著我就行。本座可沒你們那麼好心。”
“不煩你,乾爹今日連連憋氣,待會讓你痛快打一場,不用留手。”蘇甜寶彎眸時看起來跟小時候一樣外表乖巧。
把百曉風氣得臉上黑色又濃兩分,“臭丫頭,你就仗著我不會生你氣!”
甜寶眸子更彎,“乾爹。”
“……”啐!
“咯咯咯!救人救到底,長冬叔叔,誰讓你跟我們是一夥的嘛!”
兩個姑娘說小不小的年紀,耍著鬼心眼撒嬌,愣是教人生氣不起來。
百曉風翹唇低哼。
他還能怎麼著?
也就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能使得動他百曉風。
哼。
追捕的動靜已經鬨到客棧周邊街巷,用不了多久就會查到這裡。
打吧,反正他們走到哪都要出點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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