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還能咋?
嫁雞隨雞,難道她要看著自家男人死?
再說嫁過來這麼多年,磕磕碰碰是有,但是公婆也沒虧待過她。
百善孝為先,她再計較也乾不來心狠的事兒。
院子裡相談甚歡聲持續到夜色徹底降下。
最後何小舅燃了一根柴火,院裡才有了點亮光。
整個村子除了他們家,其他地方依舊黑漆漆一片,無人點燈。
洪水沖走了糧食、沖走了百姓家當,也沖走了百姓的生氣。
現在家家戶戶都缺糧,何家也不例外。
往前回想,他都不知道一家子是怎麼熬下來的。
正當何小舅為難無米招待貴客的時候,劉家老大帶著糧來了,帶著一人一馬,馱著四袋白米白麪豬肉。
知道糧是給自家的,吳氏激動得頭髮絲髮顫,“老大媳婦,萍兒,跟娘去灶房做飯待客!”
這時候哪還會多嘴客氣,甭管災前災後,家裡就沒吃過精米白麪,何況受災後到現在半個多月時間,家裡全靠一天兩頓野菜糊糊熬下來的,就這還時常搶不到野菜來挖!家裡一歲半的小孫子餓得下巴已經削了尖了。
吳氏藉著夜色抹掉眼角眼淚,風風火火帶幫手開夥。
何小舅往柴房偷看了老父老母情況後,精神抖擻,跟兒子何廣儘起主人家之責。
相比其他地方的死寂,今晚何家小院迸出别樣生機。
堂屋前一根柴火照明,男女老少湊一塊熱聊。何小舅跟劉大舅有同闖邊城的情誼,熟得不得了,氣氛比之前更熱絡。
黑色馬匹被栓在院牆一角,白彧兩手抱臂長腿交疊,背靠馬肚,姿態恁是瀟灑又做作,“師姐,還得是小師弟我思慮周全吧?”
青年不要臉邀功。
甜寶彎唇,手在馬背輕輕拍了下,馬一動,青年瀟灑姿勢就維持不下去了,無奈隻能自己站直,“衙門那邊說是放糧賑災,每天放的糧不足五十石,開倉就被先趕到的人搶光了,拿到糧的還都是跟衙門有關係的富貴人家,老百姓根本撈不著。”
“買的這些米麪,沒少花銀子吧?”甜寶道。
白彧聳肩,“無商不奸啊。”
奸商趁災哄抬米價,原本十來文一斤的白米價格直接翻了好幾番,三四文一斤的陳米賣出了精米的價格。
白彧家裡就有米糧鋪子,對當中道道門清。
若無朝廷管製,米糧價格還會繼續往上攀。
“你給長京遞訊息了。”甜寶看著青年,嘴角笑意深了些許。
白彧挑眉,笑開,“師姐,你是不是跟蹤我了?這麼清楚。”
長京離禹州路途遙遠,這邊發生洪災,官府些摺子一層層往上遞,至少要兩個月,摺子才能到達皇上手中。
若是當中有人從中作梗想要發百姓財,還可能出現故意瞞報或者延時上報,最後受苦的隻有老百姓。
而他通過望鵲樓跟魏離遞訊息,最多半月,那邊就得及時收到。
白彧自沒有什麼悲天憫人的情懷、
不過愛屋及烏。
“師姐,要是覺得我乾得不錯,可以誇我一兩句。”
“乾得好。”
“就這?”
少女往廊簷那邊走,眼裡有笑意一瞬而逝,“吃飯。”
青年似不甘不願,嘴角翹得老高,“行吧,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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