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便已是老淚縱橫。
謝清黎咬咬唇,下意識抬眼看向竺郗。
“世子,我們就真的,拿濫殺無辜的皇室之人毫無辦法了嗎?”
竺郗苦笑,“恐怕是這樣的。”
别說三皇子了,就大殷的陛下,也不拿這些草民的命當回事。
道德和律法,不過是上位者的權貴階級,用來控製百姓的手段而已。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安撫民心的手段罷了。
當權者高高在上,杏林人菩薩心腸。
真是諷刺啊。
謝清黎生出一股強烈的無力感。
極度的失望,讓她控製不住地反胃,接連乾嘔了兩聲。
高嚴手指一緊,本能地就想幫她拍背順氣。
竺郗卻已經先他一步,扶住了謝清黎的胳膊。
他臉上滿是擔憂,輕聲問:“你還好嗎?要是不舒服,就在這裡休息一日再走。”
謝清黎拭去眼角的淚水,輕輕搖了搖頭。
“我沒事,出發吧。留在城中,倒是連累他人。”
她說的也有道理。
幾人收拾了行囊,匆匆上了馬車。
在臨走前,鬼泣將一封信,釘在了衙門的門柱上。
至於他們能不能查到幕後真凶……
所有人都知道,可能性不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接連折損了兩波暗衛。
接下來的路途,倒是再沒有遇到什麼波折。
由花滿蹊指路,一行人抄著近道,終於在半個月後抵達了汴州。
在水望鄉休整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兩輛馬車朝著遠處的青山駛去。一直走到一片延綿不斷的山林之中才停下。
洛太醫不明所以,看著眼前光禿禿的山嶺,摸不著頭腦。
“這兒是什麼地方,咱們不是要去清黎的師門嗎,怎麼停下來了?”
謝清黎和花滿蹊相視一笑,故意賣了個關子。
“這裡就是我們的師門呀!”
洛太醫頓時傻眼。
莫非這師門,是山裡的草木成了精?
知道內情的竺郗,倒是一陣低笑。
花滿蹊也不知如何挪動了幾塊山石,又折了一段枯枝,隨手扔到了一處空地上。
拍了拍手,站起身,“走吧,往東北方走三裡。”
馬車繼續行駛。
走到東北三裡的一處地方,花滿蹊又下車,搗鼓了一會兒。
再繼續走,馬車就不能繼續前進了。
所有人提著包袱行囊,跟在謝清黎身後。
走了一會兒,來到一處山洞口。
謝清黎在一處岩壁上,左五右六七敲了幾下。
高嚴默默地看在眼中,心緒有些翻沸。
這是他第一次,接近謝清黎的過往。
穿過山洞,眼前豁然開朗。
外面山林蕭條,眼前卻是一片草木茂盛。
盎然的綠意,彷彿來到另一個世界。
遠遠的有一個盤著髮髻的中年女子,縱躍著朝著他們的方向掠來。
鬼泣放下洛太醫,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
高嚴眸光微凝,辨認著來人的身法。
那中年女子的輕功,竟然連他都認不出來!
若是與她交手,他甚至不一定能近那女子的身!
每個人都心思都不相同,但面上都沒有表現出來。
花滿蹊深吸一口氣,大聲喊道:“風師叔,我回來啦!”
連謝清黎都止不住的眼眶發熱,近乎貪婪地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色。
快九年了!
她離開醫仙穀,已經快九年了。
久别重逢,怎能讓人不激動?
被喚作風師叔的中年女子,已經落到了眾人面前。
她先是蹙眉,視線從所有人臉上掃過。
最後落在了謝清黎臉上。
疑惑瞬間變作驚喜。
“清黎?你、你回來了!”
謝清黎吸吸鼻子,用力點頭,朝著風師叔的懷抱撲過去。
“師叔,我好想你!”
花滿蹊不甘示弱,也跳上了風師叔的後背。
“師叔果然偏心,怎麼就沒認出我來!”
像是回到了童年,那段可以和師長肆意撒嬌的時光。
在外面吃的苦,受的罪,和所有不為人知的委屈,都尋到了歸處。
風師叔又氣又笑,故意睨她,“你又是哪裡來的野猴子,也敢跑到我們醫仙穀來撒野?”
一聲吸氣聲,從洛太醫口中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