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文宏遠凝重道:“隻是如今梁建方己死,又該從何處入手?”
內閣次輔柳丞道:“依我看,不如從梁建方之死查起,世子擁兵十萬,明知梁建方是要犯,為何隻派區區兩千人上京,且這一路緩行,不是把梁建方的人頭擺著給人取是什麼?”
謝停舟心中冷笑。
聽這話的意思,就是在暗示他和燕涼關一案背後之人是一夥的,放著梁建方給他們殺。
他若帶私自帶兵超過三千人進京,等著他的恐怕就不是此刻的熱茶,而是枷鎖了。
宣輝殿一時寂靜。
君心難測,幾位大臣拿不準同緒帝的意思,哪怕覺得這話有失偏頗,也沒有即刻出言反駁。
謝停舟打量著殿中眾人的神色,緩緩道:“停舟身無官職,有諸位大人在本不該開口,但如今我牽涉其中,倒不得不說幾句了,入手的方向有很多,比如戶部籌集的糧餉到底去了何處?又比如沈將軍發回的三封急報去了哪裡?”
“等等。”兵部尚書文宏遠嚴肅道:“殿下說沈將軍曾三發急報,可有證據?”
謝停舟淡淡道:“自然是有人證。”
文宏遠嚴肅道:“兵部並未收到急報,到底是哪個關節出了問題?”
“那巧了,”謝停舟一笑,“看來文大人也同我一樣被牽涉其中。”
文宏遠撩袍跪下,“陛下,臣絕無異心,請陛下徹查,還臣一個公道。”
同緒帝垂著眼皮盯著下首,面色暗沉。
單單幾句就將兵戶兩部還有內閣首輔通通牽涉其中,但謝停舟沒說錯,這確實是要嚴查的問題。
同緒帝看向右側上首的位置,“元青,你怎麼說?”
遲遲沒有開口的首輔江元青緩緩道:“臣不敢妄言,江寂身居戶部侍郎,算起來也有牽扯,臣理當避嫌。”
江寂;字斂之,正是江元青的嫡孫。
同緒帝冷哼一聲,看向之前妄自開口的柳丞,“如此看來,竟沒有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了?”
柳丞滿頭大汗,原本隻是想攀扯上謝停舟,沒想到他幾句話竟把諸多重臣都牽扯在內,他這下算是得罪了人了。
照謝停舟所說,這樣一番查下去,六部沒一個摘得乾淨,朝廷還不得鬨個天翻地覆。
謝停舟淡定道:“倒也不然,方才我還沒把話說完。”
他看向殿中諸人,“還有個最簡單的方式,那就是撬開梁建方的嘴。”
同緒帝道:“一個死人,還能讓他爬起來指認不成?”
“死人不能說話,但活人可以。”
江元青坐首了身體,“聽殿下的意思……”
“沒錯,”謝停舟看向他,“梁建方還活著。”
殿中頃刻間嘩然。
同緒帝道:“梁建方如今在何處?”
謝停舟道:“在我府中,陛下可隨時派人去王府提人。”
同緒帝靠回去,聽文宏遠問道:“傳入京中的邸報不是說人己經被砸死嗎?”
謝停舟微微垂首,“若不這樣,梁建方是沒法進京了,事急從權,還望陛下見諒。”
同緒帝揮手,“此事暫且不提,德福。”
德福躬身,“奴才在。”
“傳朕旨意,著大理寺、刑部及督察院三司會審,錦衣衛輔查。”
錦衣衛首屬同緒帝,是同緒帝的刀,作不得假。
茲事體大,同緒帝不信任任何人。
①春蒐:古代天子或王侯在春季圍獵的習俗;西季狩獵分别為春蒐、夏苗,秋獮、冬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