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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錢捏手裡半天，愣是沒給出去。
眼看著雅羅夫吃到興頭處，甚至想美滋滋的來兩口小酒。
終於讓他們忍不住了。
“給你錢！拿著！”
阿曆摸了摸還沒飽的肚子：“可是這一批已經燙完了，先生您不妨下次再……”
“我預定！不然你的下一串肯定還在你的肚子裡！”
阿曆尷尬一笑。
有這麼懂的食客，何嘗不是一種雙向奔赴？
“好的好的，這就來。”
今天是第一次擺麻辣燙，成本價錢還沒人算呢。
阿曆索性當成宣傳火鍋店的活動，隻要能提供火鍋店的會員卡，半賣半送。
連帶著有不少沒吃過火鍋的，順便又坐下點了一桌。
阿曆被迫提前營業，忙的要死要活。
直到深夜才總算是閒了下來。
把酒瓶子收拾好，再把喝醉的扶出去送到路邊的醉酒收容所，防止凍嘎了。
阿曆錘了錘腰，嘀咕道：“這人手真是越來越不夠用了。”
“不知道老六今天怎麼樣了……要不再去醫院看看？”
剛說完，他忽然一愣。
“吱呀——”
火鍋店的門，被一隻手推開了。
這是一隻女人的手，纖細，很美，帶著一枚碩大的紅寶石。
越發襯的這隻手膚色慘白。
阿曆估摸著，他嘎三天都白不成這色兒。
也就是因為這抹白，他才認出來。
在這午夜十二點飄進火鍋店的。
不是一道影子，而是——一個女人。
黑髮黑裙，黑紗遮面，唇瓣猩紅，透著一股子不詳。
阿曆打量了一眼，心想鬼應該不用吃飯，所以……大概是個人罷！
他禮貌道：“不好意思哈這位女士，本店打烊了。”
“想吃飯的話，明天再來。”
女人露出了一個詭秘的微笑。
“我不吃飯。”
阿曆：“哦，是走錯了嗎，這裡隻是賣吃喝的……”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看見……
女人勾起的唇角邊，露出了兩顆尖銳的牙齒！
“賣吃喝啊……”
她忽然湊到阿裡跟前，直勾勾的看向他的脖子，輕聲道。
“我最喜歡喝血了。”
“你，有嗎？”
阿曆一個激靈，隻覺得脖頸子後直冒涼氣。
他把領口又拉了拉，尋思著降溫了，明天得換個高領羊毛衫了。
順便道。
“喜歡吃血？有啊！明天你可以來點個鴨血豆腐。”
這下，輪到女人愣住了。
阿曆熱情道：“這個燙著真的好吃！但是一般人不敢點。而且有的人信仰不允許嘛，哈哈，就挺可惜的。”
“你喜歡可太好了！強烈推薦啊！”
女人頓了頓：“我說的是真正的血！”
“那肯定啊！”阿曆對此十分自信。
“本店的血豆腐都是自己做的！真材實料，可不是那種注了一堆水的豬血造假哈！”
“雖說都能吃，但鴨還是豬血你看氣孔就知道了，鴨血細膩，氣孔小，還容易碎。”
“那種科技假貨血，洗乾淨水分後跟橡皮一樣的都捏不碎！一點意思都沒有。”
“還有那些放好久都鮮紅鮮紅的，我跟你說女士，有可能是豬血注甲醛！可不興吃啊！”
女人一呆，陰森森的氣氛都削弱了不少。“啊，甲，甲醛？”
阿曆：“師父跟我說過這樣的事例，不過咱這應該還沒有這麼乾的，哈哈，也不用太緊張。”
女人沒有說話。
她正在努力回想。
今天她喝的那一杯……算鮮紅嗎？有沒有放很久啊……
“我們家的鴨血，都是我親自從屠宰場收來的。”阿曆還在介紹。
“用的也是我師父親口傳授的秘方。”
配上水，胡椒粉，鹽和白酒，沖淡腥味。
再加一點菜籽油，做出的血旺絲滑不黏連，一晃dundun的抖。
“自然凝固好後，還用蔥薑水浸煮了倆小時！確保水油清澈，沒有一點兒雜質才行。”
“燙火鍋裡頭，那叫一個Q彈爆漿，又細又嫩，入口即化……”
“好了，你别說了。”女人聽到一個尾巴，立刻回過神來。
“現在就給我做！”
“啊？”阿曆撓了撓頭：“可我們已經下班了。”
“火鍋湯底都用完啦，骨湯要熬一晚上，也不好……”
“我隻要血，”女人抬起手，強勢的打斷了他的解釋。
“現在就做！”
阿曆被她的口氣搞的有些不痛快。
“女士，明天離現在也就幾個小時，我們做生意的也有規矩，到點關店，不強賣，您也不能強買吧。”
女人頓了頓：“我等不了明天。”
“我從不在白天出門。”
阿曆皺了皺眉，又打量了她一眼，忽然想到。
這膚色和打扮……這女人不會是有什麼病，不喜歡露面吧？
想想白天都不能出來，那確實是有點慘。
得少多少樂子啊。
阿曆的口氣就緩了緩。
“那……也不是不行吧，你隻要血，我給你做個血菜好了。”
“不過，得加錢！”
他掃了眼女人手上的大寶石戒指，心說班總不能白加吧。
女人淡淡問：“多少？”
阿曆估摸著要用的材料，再加一點兒，報了個跟一頓火鍋差不多的價。
見女人頷首答應，他就轉身往後廚走去。
雅羅夫等老兵在帝都有房，他和媽媽則在附近租了個住處，現在其他人都先走了。
隻有他自己忙活了。
阿曆沒注意到，他轉身後，女人的手指縮了縮，輕輕的鬆了口氣。
沒忘了問他。
“你要做什麼血菜？”
後廚的簾子一落，飄出一個菜名。
“毛血旺！”
“聽不懂沒事兒，吃就行了！對了，你能吃辣不？能我就給你多放點。”
女人還在摸她的戒指，聞言二話不說就點頭。
錢都花了，管它是什麼，多放肯定不虧！
她還半點不知道，自己即將經曆什麼！
而此時的後廚裡，阿曆也在撓頭翻筆記，邊給唐磊打電話。
“師父！你上次給我的菜譜，那個叫毛血旺的！是在哪一個係來著？”
“我記得好像是什麼，河水菜？還有江啊湖啊？”
唐磊剛準備和小葉探討一下生命的真諦，就收到了倒黴徒弟的電話，也是無語。
“什麼河水，河幫！”
“找毛血旺啊，去看川菜，下河幫那塊的！”
川菜，也叫河幫菜。
因為川蜀這一塊，是跟著水係走的，所以也就大致分成了三塊。
又叫上河幫，下河幫，小河幫。
上河幫，聽著就高級點。
事實上也確實，主體是錦城官府菜，南來北往都上的了檯面。
也是為了照顧更廣泛的口味，上河幫的口味在川菜裡，算的上最溫柔的。
辣之餘，還會用很多豆瓣，糖等來調味。
除了眾所周知的香辣蟹，泡椒魚，還有一些比較名貴的。
比如石渠白菌燉土雞，鬆茸鱈魚等等。
什麼擔擔麪，酸辣豆花，百味雞棒棒雞，老媽蹄花，也都是上河幫走出來的。
川菜對外地的友好，基本都是上河幫撐起來的。
畢竟錦城從很久之前就是個大城市了，來往人多，錦城雲樂，自然不能整太刺激。
而下河幫和小河幫就比較特色了。
先說小河幫，小河幫基本在鹽都那塊。
也就是鑽研出無數吃兔兔方法的那個地方。
鹽都以井鹽立市，人又經商，跟著水路走。
就養成了重鹽，重口，多河鮮的鹽幫菜。
這塊主打一個刺激！辣！齁鹹！
反正有鹽，使勁醃！
種種看起來很溫柔，實際上很激烈的川菜就是出自與此。
比如水煮牛肉，水煮魚，冷吃兔。
光看名字，各個都是老實長相！
吃到嘴裡全是要掉眼淚的東西！
整個水煮技法都是在這裡發揚起來的，也成就了川菜不少主流精品。
而最後剩下的下河幫。
就比較隨意了。
就是把沒法劃分的，沒有正宗流傳說法，但人都愛吃的亂七八糟都丟過來。
再取上一個統稱。
“江湖菜”！
五湖四海，南來北往，大排檔，小酒家，往裡頭一坐。
也莫問菜名來曆，吃就對了！
連材料都沒有定式，信手拈來，隨意拚湊，全看廚子個人發揮。
隻要端上來是一盤好味道，那就是一盤好菜，記下來，以後就這麼做。
做這菜的，基本都在渝都那一塊。
究其原因，還和幾十年前打仗有關係。
那會戰亂，山城易守難攻，地位重要，倒是保持了相對的穩定。
所以逃難的，避禍的，甚至想成事的……
都往渝都去。
一來二去，渝都就湊了不少全國各地的大廚。
大廚們奇思妙想，有什麼用什麼，食材湊合湊合，最後愣是整出不少好菜。
所以下河幫的菜，花樣多，用料也粗獷，口味大膽。
什麼陳皮兔丁，蒜泥白肉，都是這麼出來的。
毛血旺，就是江湖菜的鼻祖之一。
毛，既指隨意一吃，也通冒。
冒菜就是燙煮菜，簡易版火鍋。
這毛血旺也差不多。
阿曆拿出兩塊凝固的火鍋底料掰了掰，翻著筆記抱佛腳。
“讓我康康啊，毛血旺四大件是啥來著？”
（作話：至今記得多年前隨老爹出差，住的酒店，的隔壁！是一家羊蠍子店！那個香味，一天到晚透過電梯，充斥左鄰右舍！簡直不當人！
以及，鴨血有補血解毒的功效，本草記載可解砒霜，生金生銀，也就是重金屬中毒，有直接喝，鹽鹵，衝熱酒等吃法，亦有女性生理期飲鮮鴨血可補氣血的說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