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在心裡將樊樹林與狄振青下手的概率比較了下,感覺還是狄振青下手的概率更高一點,想到要真是狄振青害死了狄蘭媽媽,那自己不也就相當於是半個罪魁禍首了嗎?畢竟,此案是由自己捐贈的那八百塊錢引發的。
一念及此,他心情沉重到了極點,彷彿壓上了一塊萬斤巨石。
一路胡思亂想,車子卻也開得飛起,沒用半小時,就趕回了縣城,順利與張宏偉等人彙合。
秦陽把張宏偉接到自己車上,開在前面帶路,後面跟著兩輛警車五名刑警,包括兩名技術乾警。
不待張宏偉詢問,秦陽就把自己瞭解到的情況跟他說了,包括與狄蘭姐弟認識、及與狄振青結怨的過程。
張宏偉聽後分析道:“按你這麼說,狄振青作案的可能性確實很大。那等趕到案發現場後,咱們就分成兩隊,一隊勘查現場,我跟你帶另外一隊去狄振青家裡,直接找他訊問。”
秦陽也是這麼考慮的,點了點頭,恨恨地道:“要真是狄振青個老畜生乾的,我非得千刀萬剮了他不可!”
張宏偉自從認識他以後,還從來沒見他放過這麼狠的話,可想而知他內心的激憤之情,不由自主就想幫他出氣,低聲道:“千刀萬剮了他怕是不行,但老弟你可以用石頭把他骨頭一根根的敲碎咯,活活疼死他!事後我們就對外宣稱,老東西畏罪潛逃,跌落山崖摔死了。”
秦陽沒有接受,卻也沒有拒絕,咬牙切齒的說道:“昨天我抓到他後,考慮到他年老體衰,又是小蘭的叔爺,一時心軟,就沒有報警,而是私下解決放了他一馬。沒想到他不僅沒有感恩,反而變本加厲,喪心病狂的報複小蘭一家。我現在好後悔啊,我真想抽自己一頓大嘴巴呀!”
張宏偉歎了口氣,道:“你就别自責了,這跟你有什麼關係?隻能說,有些壞人是永遠都改不了好的。”說完打了個哈欠。
秦陽見狀跟他客氣道:“不好意思啊哥哥,大晚上的還要麻煩你跟我跑這一趟。”
張宏偉擺手道:“自己兄弟還用客氣?再說我這也不是陪你跑,而是縣裡但凡出了命案,我這個刑警大隊長都得親臨現場。要是重大刑案的話,姚局和王局還得親自出馬哩。”
說完他又問秦陽道:“對了,你怎麼跑市裡去了?”
“陪我未婚妻去來著……”
張宏偉聞言一愣,轉頭看他半響,情真意切的讚歎道:“老弟你真是重情重義啊,為了昨天剛認識的兩個小孩子,就甘願捨棄未婚妻,大半夜從市裡返回來,跑到山區裡去給他們主持公道!要是換成我,我肯定做不到,我算是服了你了!”
秦陽謙虛幾句,心裡暗暗唸叨:“凶手最好不是狄振青,這樣我還能心安一些,唉……”
經過了兩個多小時的長途奔波,在午夜十二點出頭,秦陽一行終於趕到了鬆山鄉黨委政府院裡。
秦陽下車後都沒等張宏偉,直奔樓內,找到黨政辦門口時,見屋門大開,裡面亮著燈,狄山已經蜷縮在靠門的長椅上睡著了,狄蘭則坐在裡面一張椅子上哭天抹淚,旁邊陪著一個值班人員,看到她的模樣,心頭大為酸楚,輕聲呼喚:“小蘭!”
狄蘭聞聲看來,認出他後又驚又喜,立刻朝他跑了過來,哭喊道:“秦叔叔……”
秦陽一把將她擁入懷中,緊緊抱住,柔聲安慰道:“别哭了小蘭,叔叔來了,一定會保護好你們姐弟倆的,也一定能幫你的媽媽討回公道,你放心吧。”
“叔叔,我媽媽被燒死了,她死得好慘啊,我再也沒有媽媽了……”狄蘭小臉貼在秦陽身上,放聲大哭。
秦陽聞言想到了早逝的父親,眼圈一紅,慰撫她道:“我知道,你别難過,也别哭了,堅強一點兒,以後叔叔會撫養你們的。叔叔就是你們的媽媽,也是你們的爸爸!”
這時張宏偉找了過來,進屋看看狄山,又看看狄蘭,對秦陽道:“怎麼著,我先問問他們案發時的情形,方便嗎?”
秦陽點頭說方便,輕輕將狄蘭推開,蹲下身看著她的眼睛道:“小蘭,你把案發時的情況,詳詳細細的告訴這位警察叔叔好嗎?讓他幫忙破案,抓到害死媽媽的凶手,把他槍斃了給媽媽解恨!”
狄蘭點了點頭。
秦陽從兜裡拿出紙巾,給她擦乾臉上的淚水,起身對張宏偉道:“你問吧。”
張宏偉嗯了一聲,學他的樣子蹲到狄蘭身前,拉近心理距離,柔聲詢問她案發前後的經過細節。
狄蘭知道的也不多,隻知道被媽媽叫醒的時候,火已經燒起來了,根本沒看到凶手,後來就是逃命的過程,逃出去後又繞了個大圈子往山下跑,也沒任何有價值的發現。
張宏偉聽完起身,對秦陽道:“從小蘭的描述來推測,凶手很熟悉他們家的情況,不然不會利用她撿回來的柴火作案,但也隻能分析出這一點來,更多線索還得去現場發掘以及找懷疑對象訊問。”
秦陽點點頭,問狄蘭道:“小蘭,這兩天你叔爺狄振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嗎?又去過你們家沒有?”
狄蘭道:“去過,今天白天,給我們家送了一隻野兔子,說給我和小山補補身體,問他為什麼送,他也不說。”
張宏偉聽得面現不解之色,秦陽給他解釋道:“這是我給狄振青定下的賠罪方式,看來他是照做了,但並不能因此就說他是聽話學好了,沒準他是故意表現出對小蘭一家的善意,從而避免在案發後被咱們懷疑。”
張宏偉點頭說對。
狄蘭雖然年紀還不大,但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成熟得也早,所以已經很明白事理了,聽了二人的話,匪夷所思的問道:“秦叔叔,你們是說,是我叔爺放的火?可他是我叔爺啊,是我爺爺的兄弟,他怎麼會放火燒死我媽呢?”
秦陽摸摸她的小腦袋,道:“你先别問那麼多了,趴桌子上睡一會兒吧,叔叔帶警察叔叔們去你們家破案,爭取今晚就抓到凶手。”
狄蘭哽咽的道:“好的,那謝謝秦叔叔你們了。”
秦陽隨即帶張宏偉下樓,上車後駛往高嶺村,照舊先把車開到不能開的地方,然後下車步行,打著手電走過那段長長的山路後,又翻過那座村前高山,曆儘辛苦才站到了高嶺村的地面上。
此時狄蘭家的大火已經熄滅了,但還冒著煙,煙氣很大,用手電隔著老遠都能照出來,整個高嶺村的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股濃鬱的煙火味。
秦陽雖然沒能看到案發時的火勢,但通過這麼大的煙氣也能聯想得到,一定是全屋冒火、凶猛熾烈,想到狄母為救兒女而慘死火中,心中又悲又恨,不由自主就握起了鐵拳。
“大姐你冤魂應該還沒走吧,那你就睜大眼睛看著,我這就把凶手抓出來給你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