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隻能瞞住一時。
若是那些朝廷官員知曉,絕對會引起不小的動亂,而這最大的靶子,隻能是明月。
一想到這,她心口忽而緊了起來。
這哪裡是沒有危險,分明是最恐怖的潛在危險。
一個毫無根基的妃子,寵冠後宮,甚至獨寵到後宮隻有她一人,如何不招恨。
何況明月如今還有了身子。
蘇清月垂下的眼眸之中,滿是寒意和懼意,明月她如今的處境比預想之中,還要讓她擔憂。
蘇清月遲遲沒有說話,沉默著想著這些問題,手指不斷收緊,直到手掌處傳來微微痛感,再被一股力量給撐開,落在另外一隻大掌之中,她才堪堪回神。
驟然轉眸,對上身側之人的眼神,忽而一驚。
“月兒,你思慮太多了。”
裴桉發覺她如今心中有事,總會不自覺出現這種傷害自身的行為,眉心微皺,語氣稍顯凝重。
“我多慮?”
“世子,你當真這般認為嗎?”
蘇清月就這麼直接盯著他,語氣堅定,帶著一絲質問:“裴大人,其實你心中比我清楚,她如今隻是看著挺風光,若是真出了事情,那位陛下真的不會犧牲明月嗎?”
“他會將一個妃子,看得比這朝廷的安危還重?”
她質問的話語之中,滿是譏諷,對男子的不信任。
她不瞭解陛下,但她還沒天真到,一個手握天下的皇上,會如此捨不得一個最初,隻將她視為棋子的女人。
裴桉就這麼望著眼前神色激動的女人,眸色沉了又沉,心中說不出的複雜。
他何嘗聽不出來,這話不僅是在說陛下,同樣也是在說他。
她不信任男子,同樣也不信自己。
裴桉心中微澀,可還是將心中之話,坦誠告知:“他會。”
“陛下不會放棄你的妹妹。”
蘇清月瞳孔微縮,不明白這人為何說得這般自信,可她心中自是不信。
“月兒,我不會因為任何人和事捨棄你,也一定會護著你所在乎之物。”
“若是陛下不能,我幫你護。”
裴桉將雙手放在她肩上,墨色的眼眸,深深和她對視,每一字都說得無比堅決,讓蘇清月怔在原地。
或許是這種太過炙熱真摯的感覺,讓她不知如何迴應,下意識想要逃避對視,垂著眼神,沉默著。
而她的這番反應,令裴桉心口一澀,表情似有點無奈,壓低嗓音靠近她,額頭相抵,輕聲著:“無妨,日後你會信任我的。”
狹小的馬車空間內,輕輕迴響著這人的聲音,像是水滴一般,往她心口流去,慢慢掀起一股熱流。
或許她是信的。
或許吧。
兩人也並未在此多停留,裴桉將她們母女倆送回小院。
剛將遙之安置好,蘇清月便在院中見到一熟人,稍顯一愣,聽見那熟悉的稱呼,不自覺笑出聲。
“清月姐姐。”
如今已嫁了人家的紅方,梳著婦人髮髻,看上去像個大姑娘了,可那瞬間哭出聲來的雙眼,還是一如既往地明亮。
看來常德待她不錯。
“好久不見,紅方。”
蘇清月站在台階之上,朝著她笑著。
而眼前之人,猛地一下就衝到她眼前,撲進她懷中,抱著她哭個不停,像個小姑娘一般。
“清月姐姐,我還以為你死了,我當時都難受了。”
“嗚嗚嗚....”
“還好你沒事。”
紅方就像個孩童一般,抱著她不放,哭訴著當年走後的情況。
蘇清月也自知有點對不住她,抱著人安撫著:“對不住紅方,讓你擔心了。”
“你看我不是沒事嗎?”
“别哭了,你如今都成家了,怎麼還和小丫頭一般。”
她輕聲安撫著,抬手幫她擦去臉上的淚水,臉上掛著笑,清冷麪容下帶著幾分柔情,讓遠處之人看著移不開眼。
常德站在世子身側,眼神警惕望著自家媳婦的樣子,心裡是擔心死了。
這傻姑娘開始不是說好了,不要和清月姑娘太親昵,不然世子不定會做出什麼事情了。
就這樣,世子眼神都要不太對了。
這醋勁比誰都深。
哎。
他真太難了。
“常德,你是不是有點失敗?”
“啊?”
常德猛地一顫,完全不懂這話的意思。
裴桉眼眸深深看著眼前這幕,隨即轉身看向一旁之人,帶著幾分認真的語氣:“不然,為何你的娘子,看起來更喜歡我的人?”
“.....”
常德:救命。
他就知道,世子肯定要不高興了。
“清月姑娘向來招人喜歡。”常德差點沒站住,提著心解釋著。
“是嗎?”裴桉冷著眼眸瞧著他,簡單兩字,讓人冒了冷汗。
常德瞬間聰明起來,連忙開口:“世子,你還未用晚膳吧?”
“屬下和內人這就下去吩咐。”
“嗯。”
這話好似讓世子滿意了,淡淡睨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