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不要這麼說。”
陸念紅著眼睛,認真地說:“能被你們收養我很幸福,你們給我的夠多了,我一點都不覺得辛苦。”
“醫生說,你媽媽現在不能受一點刺激。”
陸爸爸愧疚流淚:“念念,你再堅持一下。等你媽媽情況穩定,你就恢複女孩的身份。再委屈你一下,好孩子,對不起……”
陸念閉了下眼睛,眼前閃過男人冷峻完美的臉。
他目光深沉地看著她,問她願不願意跟他結婚。
畫面一閃而過,陸念睜開眼睛沒有猶豫:“媽媽的病要緊。而且這麼多年,我都當習慣了男孩子了,要恢複性别還不習慣呢。”
她輕聲安慰著陸爸爸。
薛巧巧沒多久也趕了過來。
薛家和陸家住對門,這麼大的事情薛家當然也知道。
“陸叔叔、念念你們别擔心,會好的。”
薛巧巧拍拍陸唸的後背,說:“我媽說陸阿姨狀態越來越好,說不定哪天就痊癒了。會好的,對吧?”
陸念臉色有些虛弱。
她想笑一下迴應,薛巧巧身上的香水味鑽進鼻子,讓她本就空蕩的胃部驟然一陣抽搐。
“嘔——”
陸念控製不住地捂住嘴巴,發出乾嘔。
生理性淚水滾出來,卻什麼都沒吐出來。
“念念,你沒事兒吧?”
陸爸爸著急地四處找水。
慌亂間,誰也沒發現薛巧巧像是被人施了定身術一樣,手舉在半空中僵住,臉上的表情無比複雜。
隱隱有些驚懼怨毒。
“念念,你怎麼回事?”
好半天,她才勉強找回聲音,僵硬地問:“無緣無故,怎麼會想吐?”
“今天一整天沒吃飯,加上有點感冒。”
喝水後感覺舒服些,陸念無所謂地說:“你也知道我胃不太好,最近太忙了經常犯噁心。吃點熱的就好了。”
“哎呀,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注意身體?”
陸爸爸聽得心疼死了,起身:“不吃飯怎麼行?工作再忙也得注意身體。等著,我去給你買份粥喝!”
陸爸爸雷厲風行地去買粥,陸念坐在椅子上,心裡湧上暖意。
如果不被收養,她也許一輩子都感受不到家庭的溫暖和父母的關心。
哪怕隻能做個名義上的男人,她依然覺得很值。
“最近經常想吐嗎?”
薛巧巧的表情更加奇怪,問她:“念念,你有沒有去醫院檢查一下啊?萬一是别的問題呢……”
“放心吧,我身體好著呢!”
陸念笑著說:“别擔心,不會有事的。”
小時候陸媽媽的狀態更差,陸爸爸有時候顧不上她,經常飽一頓餓一頓,這才落下了胃病。
除此之外,她其實很少生病。
薛巧巧一點點攥緊了手掌。
誰擔心她身體好不好?
她怕的就是她沒事!
算算時間,那天晚上過去了一個多月,有反應也是正常的。
陸念她,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這個念頭,閃現後就在腦海裡紮根,怎麼都無法忽略。
薛巧巧看著陸念憔悴的面色,眼底淬了毒一樣,陰狠怨毒。
陸唸啊陸念,為什麼從小到大,總是什麼都要勝過她呢?
明明是被撿回來的孤兒,明明隻是個不男不女的、見不得光的老鼠,為什麼還想跟她爭霍司洲呢?
成績比她好,學校比她好,工作比她好,她都可以忍。
為什麼連她看好的男人,都要來爭呢?
該死。
“巧巧,你在想什麼?”
陸念奇怪地看她:“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沒什麼。”薛巧巧笑了下,問:“念念,你這個樣子,明天還要去公司上班嗎?不如再請一天假,也在家陪陪陸阿姨吧。”
陸念猶豫了下。
她確實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霍司洲,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拒絕他。
心裡生出幾分逃避,陸念點點頭:“我晚點跟人事請假。”
薛巧巧笑著說:“這就對了。公司又不是你開的,哪用得著這麼拚命?你這樣做才對嘛。”
賤人。
她心裡盛滿了嫉妒的毒液。
你和你肚子裡的孽種,都該死。
薛巧巧慢慢攥緊了拳頭。
*
霍司洲到公司時,習慣性地向秘書處某處瞥一眼,卻沒在工位上看到人。
看著空蕩蕩的位置,劍眉微蹙:“人呢?”
白江與瞥一眼:“陸助理家裡有事,請了事假。”
家裡有事?
偏偏在他問出那句話以後,到底是真的有事,還是藉口?
霍司洲眸光明滅不定。
“司洲!”
跟琳達並肩上樓的薛巧巧,看到他滿臉欣喜。
親昵地湊過來,兩眼晶亮:“你怎麼在這裡?是知道我過來了,特意來接我嗎?”
霍司洲淡淡道:“路過。”
彷彿沒察覺他的冷淡,薛巧巧說:“那我們真的好有緣分。”
“你怎麼會在這裡?”
霍司洲沒應,反問:“有事嗎?”
薛巧巧使了個眼色,見琳達進門才解釋道:“有人托我幫忙,我來找阿年。”
白江與的臉上閃過訝異。
原來,薛小姐跟陸年認識嗎?
怪不得之前幾次調查,都差點查到了陸年的身上。
霍司洲神情微動,狀似不經意:“什麼人這麼大的面子,要你親自來?”
“一個對阿年很重要的人。”
俏皮地眨眨眼睛,薛巧巧說:“這是阿年的私事,就算你是她老闆,我也不能說哦。”
完全一副好閨蜜的樣子。
很重要的人。
想起那一束巨大的火紅玫瑰,霍司洲眉眼下壓,眼底閃過一絲嘲弄。
到底是多重要的人?
是她不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嗎?
似乎完全沒感覺到驟然降低的氣壓,薛巧巧繼續說:“你不知道,念……阿年可受歡迎啦,上學時候就有很多同學喜歡她。”
“哦?”
霍司洲挑眉,冷聲問:“喜歡她?男同學還是女同學?”
“你乾嘛這麼問?”
薛巧巧故作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後笑了聲:“當然是男女都有啦。很有魅力吧?”
她故意做出很自豪的樣子。
“沒看出來,陸助理上學的時候這麼受歡迎。”
白江與忍不住出聲:“很難想象。”
畢竟陸念在公司實在低調,穿著又老土得像個程式員,說是透明人都不為過。
“上班穿噁心點很正常吧?不是都說來上班就已經很熱愛公司了嗎?”
薛巧巧笑容擴大:“畢竟上班如上墳嘛!之前阿年還跟我吐槽,說腦子有病才會上班喜歡老闆。”
她捂著嘴笑:“還要給我賭咒發誓,特意錄音作為證據呢!”
她描述裡活潑的陸念,跟在公司的陸年完全像兩個人,聽得白江與驚訝又好笑。
唯獨霍司洲的臉色越來越黑,咬著牙沉沉道:“賭咒發誓?還錄音?”
“當然啦!”
薛巧巧一副沒有心機的樣子問:“要不要聽聽看?司洲,你的魅力也不是沒人可以抵擋哦。”
臉色漆黑如墨,渾身散發著冷戾的氣息,霍司洲抬眼,寒聲道:“放來聽聽。”
他要好好聽聽,陸念在背後到底說了什麼。
他的猶豫和心動,在她眼裡,到底是怎樣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