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這有規定的,ICU病房本就不能隨意進出,這是為了減少空氣流通量,空氣要是流通多,容易滋生細菌,你沒看我們醫護人員進去也要換衣服,換鞋,戴帽子嗎。”醫生搖了搖頭,簡單解釋著。
“規矩還真多。”中年男子撇了下嘴,不過也沒跟醫生爭執,轉頭看了下父母,中年男子道,“媽,要不你進去吧。”
李豔麗的母親點了點頭,照醫院的規定換上衣服鞋子後進去。
黃海川在外面看著,李豔麗醒來,讓他心裡多了幾分寬慰,這個有過關係的女人還是讓他有些關心的。
李豔麗轉動著頭,往病房外看著,她的眼神焦急而又急切,她急於想說什麼,但因失血過多和剛做完一場大手術後昏迷醒來,她發覺自己連張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看到自己的母親走了進來,又看到病房外站著的父親和哥哥等親人,李豔麗眼眶有些濕潤,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李豔麗此刻切身的感受到什麼叫活著真好的感覺。她沒看到公公婆婆以及丈夫那邊的其他親人,李豔麗大致知道怎麼回事,昨晚她昏迷過去後的最後一刻,耳朵裡隱約就聽到現場有人說‘已經沒氣了…’,不出意外,丈夫已經死了,公公婆婆乃至其他人,或許是在忙著處理丈夫的後事。
李豔麗想開口說話,她想說凶手的情況,儘管她不知道凶手是誰,但她知道跟什麼事有關,隻要順著那人去查,一定能查出來。
目光轉動著,睜開眼睛一會,李豔麗已感到頭有些眩暈,眼皮子再次重重的要閉上,她想掙出力氣拿開口中的氧氣罩的,但她動不了。
眼裡掠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時,李豔麗瞳孔瞬間放大,滿是不可置信的眼神,她的身體動得愈發厲害了,掙紮著要起來,李豔麗感覺自己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已經最大限度的動著,但在外人眼裡,隻是看到她的身體在輕輕動著。
李豔麗的母親進去了,看到女兒在動,其母親滿眼含淚,她隻以為女兒是劫後餘生見了親人後激動,快步上前,就要抱著女兒的身體,一旁的護士連忙製止,嘴上說著病人初醒,不能做這種大幅度的動作。
李豔麗著急的轉著頭,她看到了黃海川,她不知道黃海川怎麼會出現在這,但在電視新聞裡看到的黃海川,讓她對這個竟會在酒吧跟她這樣一個陌生女子尋歡的市委書記充滿好奇和驚訝,更多的是懷疑和否定,她也認為有可能不會是同一個人,但內心裡更多的還是相信是同一個人,而此刻,李豔麗急切的想要同黃海川說自己的遭遇,說昨晚的命案,眼底深處的驚恐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小豔,你好好休息,醫生說你度過最危險的難關了,接下來會恢複得很快,過兩天就能從病房裡出去,你别急。”李豔麗的母親看到女兒一直在轉著頭,以為女兒是高興和激動,她同樣在安撫這女兒。
黃海川面帶笑容的站在病房外,感覺李豔麗也看到他,黃海川微微笑著點頭,同李豔麗的哥哥聊了幾句,黃海川已經準備離開,過來正好碰到李豔麗醒來,知道李豔麗提前脫離危險期,黃海川也頗為欣慰。
這時,一名約莫四十多歲的女子朝這邊走了過來,後面跟了一名年輕女子,隻見年長點女子往病房裡看了一眼,目光從黃海川臉上掃過時,眼裡閃過一絲驚異。
“這是我們公司錢總,她是特地過來看望李副經理的。”隻聽那年輕女子同中年男子說著。
中年男子聽到是妹妹公司的上司,忙熱情的招待著,黃海川這會也沒再多呆,朝對方點頭示意後,最後看了病房裡的李豔麗一眼,轉身離開。
黃海川沒看到李豔麗看到他離去後急切的眼神,更沒看到李豔麗在看到那四十多歲的女子後,臉上那濃濃的恐懼。
李嚴培所住的高乾病房在另一病區,黃海川來到李嚴培的病房時,正好碰到李嚴培在吃飯,一旁是蔡雅蘭母女在陪著,看到黃海川過來,兩人都站了起來,李嚴培依然坐著,看了黃海川一眼,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隻是繼續吃飯。
“嚴培,黃書記來了,你怎麼不站起來歡迎一下。”蔡雅蘭拉了李嚴培一把。
“蔡姐,那些繁文縟節就沒必要了。”黃海川笑著擺手,看了李嚴培一眼,他能看出李嚴培的精神狀態不錯,這一個月來,李嚴培的情況,黃海川也都聽到了彙報,除了還是記不起以往的事和智商不太正常外,其他都沒太大的變化。
走到椅子上坐下,黃海川看了看李嚴培,李嚴培現在並沒什麼上下級觀念,黃海川自是不會去苛求李嚴培還會恭敬的站起來又或者乾嘛,事實上,看到這樣的李嚴培,黃海川反而有點羨慕對方,無知者無憂,又有幾人能無憂無慮的活著?
“黃書記您吃過晚飯沒有?”李穎在一旁問著黃海川,她今天是自己從家裡帶飯過來,燉了些玉米排骨湯,這會熱情的要給黃海川盛湯。
“吃過了,小李,不用給我盛了。”黃海川笑著擺手,還沒吃飯的他,說了個善意的謊言。
“吃過也可以再喝些湯嘛。”李穎笑道。
“就是吃太飽了才不敢再多喝了。”黃海川搖了搖頭,笑道,“小李,你真别盛了,你看我這還有秘書和司機都在,你那點湯夠嗎。”
李穎見黃海川如此說,苦笑了一下,沒再堅持。
蔡雅蘭此刻突然站了起來,道,“小穎,我陪你爸到樓下散散步,你和黃書記坐一坐。”
蔡雅蘭說完,扶著李嚴培往外走,李嚴培出了腦部受傷外,車禍同樣讓她右腿骨折,隻不過相比較腦部的傷,腿上的骨折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現在雖然還沒好利索,但也差不多了。
黃海川詫異的看了蔡雅蘭一眼,自己這一來,蔡雅蘭就說要跟李嚴培到樓下散散步,明顯是有意避開的意思,點了下頭,黃海川沒說什麼,等蔡雅蘭離開後,黃海川才疑惑的看向李穎。
“黃書記,最近我和我媽一直在為要不要給我爸動手術猶豫。”李穎走過去將病房門關上,江東明已經不常來醫院,因為其父親醒轉,再加上正式辦理了退休,江東明不再是其父親的秘書,現在得正常參加市紀委工作,偶爾才會來醫院看一下。
“我之前聽元飛同誌說過,說你們有在考慮這事,怎麼,還沒想好嗎。”黃海川點頭道,心想原來是為了這事。
“原來徐叔叔已經跟您說過了。”李穎聞言一愣,隨即笑道,“徐叔叔最近都在望山,好像都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元飛同誌怎麼不一樣了?”黃海川笑著隨口問道。
“以前他都不在市裡,大都隻呆在北元老家,我聽我爸說徐叔叔對市裡的事情早就心灰意冷,不想多呆在望山,說是眼不見心不煩,現在他都在望山,可就是可喜的變化嘛,好像這都是在黃書記您來了之後才發生的改變呢。”李穎道。
“這不見得就跟我有關係,元飛同誌作為市裡領導班子的成員,長時間不在工作崗位,這算什麼事?”黃海川淡然一笑,“好像咱們又扯遠了,在說你爸,又扯到别人身上了。”
“是啊,又扯遠了。”李穎苦笑了一下,“黃書記,我和我媽都下定不了決心,但我覺得我爸如果老是這樣記不起以前的事,智商又有點不太正常,長久下去也不是一回事。”
“如果醫生的意見是手術不會帶來後遺症的話,那我覺得你們該慎重考慮手術的事,當然,這事決定權在你們手上,我隻是說下自己的看法。”黃海川鄭重道。
“我知道,我隻是想征求下黃書記您的意見。”李穎點了點頭,沉默了片刻後,又道,“可能是我和我媽之前都太樂觀了,覺得連最大的奇蹟都發生了,我爸說不定會自己好過來,但這一個來月,都沒見有任何好轉的跡象,每天看到我爸看我和我媽兩人的眼神就像是看熟悉的陌生人那樣,我和我媽心裡都挺難受。”
李穎神色有些無奈,植物人能夠甦醒這種奇蹟都能發生,而且還是其父親昏迷半個多月的時間後就甦醒過來了,這讓她和母親都對日後的康覆信心滿滿,但這一個月的時間,一下子給了她們打擊,現實可沒那麼多奇蹟發生。
“現在醫院請來會診的那些專家都早走了,我在想是不是讓醫院再將人請來。”李穎遲疑道。
“那你們可得考慮好了,那些專家都是腦外科領域的權威專家,醫院要把這些人請來估計也不容易,不要到時候院方費心思把人請過來,你們又沒決定好做不做手術,那可就真讓醫院白折騰了。”黃海川笑道。
“嗯,我們會考慮好再跟醫院商量的。”李穎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己家已經算是很幸運,因為其父親是市裡的領導,醫院才會如此儘心儘力的配合他們的要求,如果是普通人,根本享受不到這種待遇。
兩人說了一會話,黃海川並沒有一味的勸李穎讓其父親做手術,還是那句話,這種事他作為外人無法代李穎一家做決定,更沒辦法說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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