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擦肩而過時,孟穗寧再剋製不住,一把拉住了他。
她的耐心也到了底限,直接甩開她。
兩個人拉扯間,頭頂年老失修的吊燈吱呀一聲掉了下來,直直往何律言頭上砸去。
危險發生的瞬間,孟穗寧下意識地把他推到了一邊。
砰的一聲重響,幾十斤重的鐵質燈具砸在她的肩頭,飛濺出一片鮮血。
被推到幾米開外的何律言遇到剛好趕來的周凝初。
他忍不住回頭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裡的孟穗寧。
她痛苦地蜷縮做一團,左手緊緊捂著鮮血直冒的右肩,整張臉因為疼痛漲得通紅,額頭青筋暴起。
聞聲趕來的服務員紛紛上前檢視孟穗寧的傷情,周凝初也皺著眉詢問他有沒有受傷。
確認他安然無恙後,她這才鬆了一口氣,扶著他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驚魂未定的何律言也沒有想太多,靠著她一起下了樓。
看著兩個人攜手離開的背影,躺在地上的孟穗寧死死咬住嘴唇,不想發出任何聲音,卻止不住喉間的哽咽之聲。
她絕望地閉上眼睛,腦海裡閃過一幕幕回憶,全部都和何律言有關。
她胃病發作時,他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還聯絡了很多醫生,時刻關心她的病情。
她撞到牆上,手臂上磕出一片淤青時,他會立刻去煮幾個雞蛋給她輕揉,看過來的眼神裡滿是心疼。
她夜裡失眠,他也會強忍著睏意,陪著她聽各種輕音樂,還會熬一些助眠的湯羹端給她……
從前隻要是和她有關的事,他樣樣都上心。
如今她為了救他傷成這樣,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堂而皇之地和人離開了。
直到這一刻,孟穗寧才終於確信。
確信現在的何律言,已經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何律言了。
他不再視她為唯一。
也不再愛她了。
到家之後,何律言的心情才慢慢平複下來。
他躺在沙發上,喝著送來的熱茶,回想起方才發生的一幕還是有些心驚。
他正想和周凝初吐槽幾句,一側頭卻看見她提著醫藥箱蹲了下來。
他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掃了幾遍,也沒有看見任何傷口,便對她的這個動作愈發不解了。
“我沒受傷,你拿醫藥箱過來乾什麼?”
周凝初沒有回答他,然後輕輕指著他的腳腕。
何律言的視線跟著看過去,這才發現腳後跟那兒被玻璃碎片刮破了一小塊皮。
她拿起棉簽沾了點酒精,語氣格外輕柔。
“可能會有點疼。”
這點小傷,換做平時何律言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所以看見她這麼在意的樣子,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小傷不處理都沒事的,你别那麼擔心。”
話雖這麼說,酒精接觸到傷口的瞬間,何律言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消毒之後,周凝初拿起創可貼擋住傷口,殷殷叮囑著。
“我等下讓人送些防水的東西來,這兩天你洗澡的時候記得帶著,小心一點不要讓傷口浸水,要出門就穿拖鞋吧。”
何律言自幼離家跟在姑姑身邊,回國後四年大學、六年戀愛,都是孤身一人在外地,還是第一次碰到為了他身上一點小傷口這麼大動乾戈的人。
驚愕之餘,他也想緩和緩和氣氛,便開了個小玩笑。
“不用那麼麻煩啦,說不定等你的東西送過來,傷口都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