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淩複從沒見過這樣的陸雪傾。
哪怕在江知宴出國後她夜夜買醉,都沒有出現過這種惶恐絕望的神情。
但自從昨天的事情過後,他對她最後一點尊敬和畏懼也驅魅了。
從前的他是喜歡她,但也從來沒忘記過自己的身份,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為她付出了這麼多,哪怕得不到愛情,也希望她能報以一份尊重。
現實卻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她從沒有把他放在眼裡過,肆意踐踏他的真心,像使喚仆人一樣使喚他。
如果僅僅是針對他,那他尚能容忍,畢竟陸家對他有恩。
可她在他媽媽的墓地前鬨事,則觸碰到了蕭淩複的底線。
哪怕是保姆的身份,陸雪傾也是蕭媽媽一手養大的,就算沒什麼感情,那最起碼的尊重應該要有吧。
事實卻是,她從骨子裡就看不起她們一家人,也毫無死者為大的基本道德。
離開墓園時,蕭淩複突然覺得愧對媽媽。
媽媽離世之前,曾千叮嚀萬囑咐過,要他絕了對陸雪傾的心思。
他不僅沒做到,還害得她老人家去世這麼久都不得安寧,被他這麼打擾。
也是在那一刻,蕭淩複徹底放下了那些壓在他身上十年之久的枷鎖。
他不再把陸雪傾當成上司、老闆,當成不可挑戰的權威。
而是把她當成一個普通人來看待。
一個有權有勢卻自命不凡的普通男人。
所以面對失態的陸雪傾,蕭淩複一點惶恐也沒有。
他抬起手,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聲音平淡至極。
“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陸雪傾,這句話你該去和江知宴說。”
一字一句像利劍一樣穿過了陸雪傾的胸膛。
她搖著頭,喉間擠出來的聲音沙啞無比。
“不,我喜歡的是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們結婚!我願意嫁你!”
這曾是蕭淩複夢寐以求的一句話。
現在聽到,他卻沒有任何感覺連。
回想起曾經經曆過的一切,身上留下的傷疤和被踩碎的自尊心,他不覺得那些是喜歡。
他曾見過她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子,所以不會再被這種謊言矇騙了。
所以他直接轉過身,輕輕說出了最後一句心裡話。
“那你的喜歡,還真的有夠噁心的啊。”
看著他決然離開的背影,陸雪傾隻覺得心上有什麼東西正在離她遠去,再不會回來。
她急切地想要留住這些東西,惶惶然地追上去,卻被身邊的鐵架絆倒在地。
尖銳的針頭穿透薄弱的皮膚掉出來,撒了滿地血漬。
她毫無察覺,睜著一雙滿是痛苦的眼睛仰視著,期盼著蕭淩複能回頭。
可從始至終,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聽見動靜的護士小跑著過來,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頹然地垂下頭,再沒有爬起來的力氣。
耳畔傳來一些人聲,可陸雪傾已經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了。
眼淚一滴滴湧出來,落在地上,暈開了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