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胃癌晚期,上腹明顯疼痛,嘔血,黑便......目前癌細胞已經轉移到心肌,出現了呼吸困難,先上呼吸機......】
離開别墅後,我便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坐上了别人準備的車子,尚未到達想去的地方,便已經陷入昏迷。
意識迷迷糊糊的,前方有一盞微弱的燈光。
我努力睜開眼睛,卻沒有力量,唯有耳邊傳來醫護人員搶救聲音。
呼吸機傳來滴滴的聲音,我如同溺水,緩緩下沉。
頭頂的世界離我越來越遠。
我伸出手,努力想要求生,卻被無儘的黑暗淹沒。
忽然。
一道亮光照進黑暗,我恢複了一些體力,努力往上遊去。
儘管很艱難,但我暫時不想死,要活下去。
求生的本能讓我爆發出有史以來最大的力量,終於在斷氣的瞬間,新鮮的氧氣進入肺部。
終於活了下來。
但面前並不是外邊的世界,而是一株桂花樹下,老院長正在編製花籃,每一個動作,慢吞吞的,卻很認真,她的眼睛裡有關,也有慈愛。
我朝著老院長大聲叫喊,喜極而泣,終於見到了她,恨不得立即衝上去,告訴她這些年自己過得很苦。
不。
其實也有幸福的,比如與安雅在一起的五年,虛幻的幸福,那也屬於幸福吧。
可惜老院長沒有聽見我的聲音,但又像察覺到什麼,站起來,環顧四周。
隨著我不管呼喚,可老院長的身影越來越淡,最後消失不見。
唯有桂花樹下遺留下來的花籃子。
我也隻能站在原地,無儘的孤獨和痛苦從四面八方湧來。
連老院長都不要我了嗎?
我苦澀一笑,轉身時又看見奶奶在菜地裡除草,用那佝僂的身體,一點點將菜苗裡的雜草清除,這是一個月的夥食。
彷彿回到了兒時,從孤兒院接下來,卻沒有得到父母的疼愛,被嫌棄是災星,被丟在奶奶家裡。
過了很多年。
奶奶去世的時候,握著我的手,滿臉擔憂,說自己不想走,不然以後誰來照顧我。
她打了很多次爸媽的電話,卻沒有人接聽。
直到奶奶死了好幾天,好心的村民辦完葬禮,他們才匆匆趕來,儘管不願意還是將我帶走。
記得遠離村子,一步一回頭,充滿不捨。
再也見不到奶奶了。
這兩個對我最是重要的老人,離我而去。
如今我想要跟她們在一起,哪怕是地獄也要給她們養老送終。
老院長,對不起,我沒有守住當年的承諾,沒有把孤兒院照顧好。
奶奶,對不起,我沒有完成您的期待,並沒有幸福。
對不起。
對不起......
我不斷說著對不起,意識逐漸模糊。
然後身後出現無數雙手,瘋狂拽著我的身體,朝著地獄而去。
我放棄抵抗,閉上眼睛,任由死亡到來。
隻是該死的人,沒有真正的死去。
還是被搶救過來。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獨立病房,周圍都是國外人,外邊是一片大海。
不用想,我已經出國了。
安氏集團的債權人,跟我提出兩個條件,除了斬斷與安雅的聯絡,還要積極配合治療。
我沒有理由拒絕。
除了不想死,還希望安雅能過得好。
我迫切想要知道日期,自己昏迷多久。
得到答案。
我沉默不語。
胃癌晚期,癌細胞已經擴散嚴重,在國內已經屬於神仙難救。
但在這裡竟然奇蹟般活了下來。
我,
昏迷了整整一個月。
經過搶救,手術還算成功。
活了。
接下來便是安心養病。
不受外界乾擾,不說五年存活期,至少比半年要長。
我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發呆。
債權人為何對我那麼好?
又過了一個禮拜。
我已經能下床行走,但還是坐著輪椅。
在風景秀麗的院子裡,我見到了債權人,那個氣質高貴的中/年/美/婦。
她自爆身份,說是我的小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