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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建國這話說的真心實意。
雖然他平時什麼都不說,但他心裡是真的心疼閨女。
無數個日日夜夜他都輾轉反側,想要和閨女說,别再繼續這麼拚了,這都是爸媽自己的選擇,大家保持距離才是最好的境遇,他們不想成為束縛女兒的牽絆。
可每當看到自家閨女那拚命想把他們撈出來,和個怕失去母狼的小狼崽子似的誰都咬的樣子,又讓夏建國不忍心把這話說出來給女兒潑冷水。
但如果再不說出來,他是真怕閨女越走越極端,而且他們也有自己不得不面對的事兒,不能給國家添麻煩。
夏黎聽著夏建國那語重心長的話,目光輕輕的落在夏建國臉上,雖然格外的輕盈,卻無比認真。
“我這人沒有什麼信仰。”
她的信仰早就在末世一次又一次的殺戮中被磨的精光,也在失去父母成為寡王後,覺得信仰這種東西十分可笑,畢竟父母死的時候,她求神拜佛那麼虔誠,兩人依舊沒能活下來。
可是現在,她又有了一次機會,還要他怎麼保持那可笑的信仰?
“硬要說的話,我誰都不信,唯一的信仰就是活得開心。
父母俱在,兄弟無故。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
僅此而已。
我不占别人的便宜,誰也别想欺負我分毫,他們想踐踏我的信仰,我想弄死他們怎麼了?”
夏黎算是想明白了,以前都是她太乖了,那些人沒受到什麼傷害,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麻煩。
既然太乖不行,那大家就來玩陰的吧。
雖然她不能和陸定遠他們“儘己所能,推動事態的進展,早日見到光明”感同身受。
但她完全可以立足於“壞人都死光,世界就太平了,亂七八糟的事就會徹底消失”。
這麼一想,實際上他們兩方現在大方向上完全是站在同一線上。
搞垮别人,壯大自己。
夏建國想過自家閨女可能有點“獨”,卻從沒想過自家閨女的思想會這麼偏激。
但那句“父母俱在,兄弟無故,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僅此而已。”又是那麼振聾發聵,讓他完全無法反駁。
他們的信仰是華夏,可閨女最重要的卻是他們這些家人,這兩道本身相悖的信念又要如何調和?
家屬院當中一直糟心不已,無比糾結的不光是夏建國,還有大半夜站在家屬院電線杆子底下,發愁不停抽菸的兩個人。
昏黃的路燈下,飛蛾敲擊著路燈的燈罩“啪啪”作響。
這稍顯昏暗的光線下雲煙霧繞,白團長和陸定遠兩人靠在牆上抽菸,眉頭就沒有鬆開過。
白團長歎了一口氣,“上面的意思是,夏建國他們接受審查還是得接受審查,不過會派人跟著保駕護航,不會讓那些人太過分。”
陸定遠手裡夾著煙,緩緩吐出一口白色菸圈,直接給白團長潑了一盆冷水:“夏黎不會答應。”
白團長夾著煙的手擼了擼剃成平頭的腦袋,偏開頭,整張臉上的五官都恨不得攪在一塊,十分焦躁的道:“你說她留下來也沒有用,都說她家裡人不會有事兒了,她還在這裡執著個什麼勁兒?”
陸定遠沉默,須臾,開口道:“如果是我,我大概也不會走。”
白團長:……
自己家裡的人確實會不放心,可如今的狀況又有什麼辦法呢?
白團長狠狠的抽了一口煙,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肺泡同一時間填滿。
聲音裡帶了幾分不知道針對什麼的氣惱:“可你的不走,和她的不走完全不一樣!
你留下,但知道一旦你出現,對兩方人都沒什麼好處,即便對方有什麼過分之處,你也會暫且忍耐,最後跟人家算總賬。
可是她呢!?
她那哪是想要留下來圖個心裡安心而已,她那分别是想要誰敢動他爸媽,她就把誰全都摁死!
那些人那麼猖狂,是隨便說能動就能動的嗎!?
就她這麼衝動的樣子,早晚有一天把自己也給捲進去!”
陸定遠:……
陸定遠偏頭抽了一口煙,吐出菸圈時,將菸頭扔到地上,低頭用軍靴撚滅,一副要離開的樣子。
白團長見人原本好好的抽支菸就這麼突然走了,心裡還有點納悶,他也沒說哪句讓他不痛快的話吧?
不解的詢問道:“你作甚?”
陸定遠並沒有抬眼,長睫垂下,低沉的聲音回答的十分平靜,“和王八吃了一樣秤砣鐵了心,總不能真讓她和那些人魚死網破吧?
我先回去了,明天你們先走吧。”
說完便直接離開。
白團長看著陸定遠逐漸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一個古怪又嫌棄的表情。
他們這陸營長什麼時候這麼熱心,還會除了任務以外幫任務對象想其他的辦法,他怎麼不知道?
嘖。
陸定遠回到自己辦公室,打開燈,大步走到桌子旁的椅子上坐定。
視線落在桌子上的電話上出神好半天,想拿起電話,卻半天下不去手,眉頭越皺越緊。
最終還是拿起電話,撥打了他自從當兵以後就從來沒有打過的電話號碼。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