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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車伕給嚇得,已經退到儀仗後的身子又縮了縮,要不是身後就是大街,估計他能把自己埋起來。
就連長公主的親子,季雲舒也嚇了一跳,以為喬連連是瘋了,敢在老虎嘴上捋鬚子。
他心底擔憂,兩腳下意識的邁開,就等著他老孃發瘋打人的時候,他好上前把媳婦救下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喬連連的安撫之下,無雙長公主的情緒奇異般的平複了下來。
她的眼睛還是睜的那麼大,但呼吸不喘了,情緒也不激動了,隻是呆呆的望著喬連連,似乎不太明白,為什麼她不害怕自己,還反過來靠近自己。
明明所有人都怕自己的,隻要自己一發火,就會避讓開來的。
怎麼……
“長公主是不是想問,為什麼連連敢靠近長公主?”喬連連柔柔一笑,恰到好處的問了一句。
無雙長公主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雙目緊盯著喬連連不放。
别說她,就連季雲舒都好奇,自己這媳婦究竟有什麼魔力,竟然讓自己那暴躁的娘平複下來。
真是太奇怪了。
喬連連接收到了一眾目光,她微微一笑,不緊不慢的道,“長公主雖然看似凶厲,實際上是個再好不過的人了。别的不說,那玉簪在我這裡辦事失利,換别人早就將她發賣了,長公主卻一直好吃好喝留著她。後來我那兩個侍女貪玩,將她傷了臉,長公主也不曾動怒,反倒是給了她一筆錢,遣了她的奴籍,隻要她將來勤勤懇懇生活,總會過得不錯。”
“還有車伕,看似是惹了公主生氣,實際上得到的也隻有嗬斥,並沒有什麼實際上的懲罰。在這裡我鬥膽越界問一聲車伕大哥,這些年,可有看見過被長公主打殘發賣的丫鬟,又或者掌嘴斷腿的對待家丁小廝?”喬連連看向縮在一旁的車伕,慢條斯理的問。
車伕這些年隻看到長公主發火,早就被嚇得膽子都破了,哪裡有功夫想這些。
如今被喬連連這麼一提,但想起來,長公主發火歸發火,但卻從沒有狠戾處罰過哪一個人。
頂天了也就是罰點月俸,或者狗血淋頭的罵一頓。
和打斷腿,張嘴,毀容,發賣比起來,這些真的不算什麼。
長公主其人,外在凶狠,語氣淡漠,但骨子裡,終究還是個好人呐。
喬連連的這一番話,讓車伕陷入了沉思,讓季雲舒眼底情緒翻滾,也讓長公主表情逐漸恢複平靜。
她靜靜地望著自己這個未來兒媳婦,像是在看什麼新奇的人類。
已經很久沒人把她看的這麼透徹了。
猶記得上一個這樣懂她的人,還是年輕時的季昌榮。
那會她愛耍脾氣,清風霽月的少年便握著她的手柔聲道,“阿靈看著是脾氣最大的人,隻有接近了你才知道,實際上,你才是最柔軟的人。”
她愛上他,也是因為這份相知。
可悲的是,後來這種相知消失了。
喬連連算是二十幾年後,第二個這般看懂她的人。
長公主目光奇異的望著這個不過十七八歲的姑娘,半晌,含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