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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高考第一次恢複,工農兵大學和經曆高考千軍萬馬闖入的學生們站在對立的邊緣。
許詩霜估摸再過沒多久,就會張貼大字報,發展抗議遊行。
所以她也一直叫陸星劍低調,最好是遠離這種旋渦中心。
陸星劍失笑,“你擔心我作什麼,擔心一下你自己吧,我再過一兩年就畢業了。”
許詩霜想想也是,就沒再提。
這些事與她無乾,反正她以後不打算從政從軍。
但對陸星劍來說應該還是有點重要的。
但是他心中有數,用不著她操心。
一起住了一個多月,宿舍舍友們對彼此的瞭解漸深。
可是矛盾口角小問題,也不可避免。
就像高香花,她是為人爽朗,但興許是家境情況有限,吃喝隻能靠學校補貼,平日裡總是很省吃儉用。
陳落梅比她更不如。
因為聽說陳落梅家裡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她是全家最大的,好不容易考上大學,還得節約糧票錢寄回家裡。
龐瓊芳聽到這個訊息都驚呆了。
她是家中獨女,父親後來因病不能再生,她不能理解陳落梅的行為。
“落梅,你是來上大學的,你要多為自己考慮啊。學校的糧食補貼才多少,也就剛夠你自己吃的,你要再給他們寄回去,你喝西北風啊?”
陳落梅抿了抿唇,攥緊手中信封道:“沒辦法,我家裡窮。”
龐瓊芳道:“那你也不能因為家裡情況不好就老用我們的東西啊!你看你明明都有錢寄回去,不知道去供銷社給自己買紙巾。”
陳落梅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旋即漲紅。
“你,你有什麼證據!不能血口噴人。”
龐瓊芳雙手抱胸看著她道:“那為什麼我和許詩霜的紙巾總是無緣無故地少了大半截?要不是你用的,就是高香花用的。”
可是高香花平時還是省得去供銷社買日用品的,龐瓊芳就見過她買紙巾。
但一次都沒見過陳落梅買。
眼見戰火就要燒到自己身上,高香花趕緊道:“不是我用的啊,我自己有買紙。”
許詩霜也挺驚訝的。
她平常並不在意這種瑣事,要不是龐瓊芳提,她都不知道紙巾少了。
但看陳落梅這麼窘迫,她想了想,從抽屜裡掏出三打一卷的草紙遞過去道:“落梅,我這兒有多的,你可以先用著。”
誰知陳落梅並不領情,直接揮手把那些紙打翻在地。
眼淚奪眶而出。她紅著眼,吸著鼻子轉身跑出宿舍道:“我用不著你虛情假意的同情!”
許詩霜:“……”
陳落梅跑了以後,宿舍死一般寂靜。
高香花看了她們一眼,說了句“我出去看看”,便追了出去。
龐瓊芳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紙巾,遞給許詩霜道:“你用不著幫這種人,她自己活該。”
許詩霜道:“我這不也是沒想到。”
龐瓊芳道:“你以後别管她了,給她能耐的。我看她估計還偷拿用過你的沐浴露呢。”
許詩霜挑眉,“還有這回事?”
“是啊。”當然龐瓊芳自己也用不起沐浴露,這玩意隻能在友誼商店裡用外彙券買到。要不是看許詩霜用,她以前都對這東西聞所未聞。
沐浴露跟香皂比是有很多好處的,而且味道聞著更香。
龐瓊芳隻一次就深深記住了許詩霜身上這股獨一無二的薰衣草香味。
直到那天,她在陳落梅身上也聞到了一模一樣的氣味。
許詩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