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是黎家兒郎,卻因為她隻能困於這山林之間。
他本該在戰場馳騁所向披靡,而現在,隻能在夜間摸出長槍輕輕擦拭。
黎窈灼别開頭,將心尖酸澀壓下。
黎寧州走到一邊撥弄的火炭,自語道:“二姐,炭火有些不夠了,我晚點去問問村長何時再去鎮上。”
自從她醒來之後,身體變得極度畏寒,冬日若沒有火盆是斷然忍不下去的,是以,黎寧州打獵賺的錢都用來買炭了,連屋子裡的擺設都是用的村民家棄之不用的。
黎窈灼想著,有些出神,若是回了將軍府,寧州是不是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黎寧州起身朝門外看了一眼,隨即笑道:“二姐,師傅來了。”
門外,一個清瘦的身影站在那裡,身上青衫紋著山巒圖案,棕色的眼眸溫和,卻好似蒙著一層輕煙。
楚玄開口:“寧州,我的藥箱忘在了家裡,你去幫我拿一下。”
黎寧州對楚玄很是信任,立馬就去了。
等他走後,楚玄與黎窈灼四目相對,眼裡似有愧疚閃過。
黎窈灼卻看得開,她輕聲道:“楚大醫,但說無妨。”
楚玄深吸一口氣才開口:“前幾日你問我,可否曆經長途跋涉,我很肯定的告訴你,可以,因為無論如何,你的命,不過數載。”
黎窈灼站在那裡,覺得渾身骨血都被凍住,寒意絲絲縷縷攥緊骨縫,讓她如墜冰窖。
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白了。
她搖搖頭,自顧自的開口:“楚大醫,您再想想辦法,您醫術通神,一定有能力將我的命的續的更久一點的是不是?”
楚玄沉聲道:“壽數天定,如今你存活於世,已是我費了大力氣逆天改命的結果了。”
他看著黎窈灼,眼中有著醫者的悲天憫人,卻又有著一種殘忍的透徹。
可下一刻,黎窈灼的哽咽讓他心底重重一顫。
“楚大醫,寧州他還沒長大,我若是撒手人寰留他獨自一人,他要怎麼辦?”
“你既然能用那種方法救下我,一定有法子讓我延長壽命的對不對?”
楚玄神色稍顯緩和,許久,他才開口:“哪怕此法會讓孱弱的身體越弱,會讓你比現在更加痛苦,你也願意?”
黎窈灼目光灼灼,卻努力扯開笑顏:“我就知道您有辦法。”
她那神情,竟是害怕楚玄不將這痛不欲生的法子給她一樣。
楚玄閉了閉眼,心裡竟隱有怒氣。
“癡人!世間儘是癡人!”
黎窈灼還要開口,卻聽門外響起腳步聲,黎寧州的聲音逐漸靠攏:“師傅,藥箱拿來了。”
黎窈灼驟然轉身,不斷的擦拭著眼角的淚。
這兩年,她給寧州帶去太多麻煩,不能讓他再掛心了。
黎寧州推門而入,察覺到院內氣氛不對,不由蹙眉:“師傅,我二姐怎麼了?”
楚玄冷笑一聲:“怎麼,難道還怕我欺負了你二姐不成!”
說完,他一揮衣袖,重重甩在黎寧州臉上:“蠢貨,藥箱拿錯了!這可不是你二姐要的藥!”
黎寧州被他打的倒退一步,臉上卻無絲毫不悅,反而咧嘴笑起來:“那我再去拿。”
“不必了,我明日再過來便是。”
楚玄深深的看了黎窈灼一眼,聲線冷淡:“明日,請你二姐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