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蓁擦乾淨嘴巴,暗暗嗤笑,“你申老師的獨子。”
這名號報出來。
江君悔得恨不得將手機放地上,隔空對著周蘊禮磕三個響頭說聲“冒犯了”。
“你怎麼不早說,我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在追你。”
扔掉塑料盒。
謝蓁回到剛才的位置上坐著,渾身骨頭散著架的疼,“他有孩子有老婆的,你想讓我做二奶?”
“孩子老婆?”江君錯愕著,“怎麼沒聽說?”
“兒女雙全,夫妻和睦。”
這是她現今僅有的,對周蘊禮的評價。
整整兩頁。
都是周蘊禮退步的言辭,從他開車送,到他買機票,再到詢問謝蓁合理時間,他拿出了從沒有過的包容心,但太晚了,也太廉價了,謝蓁隻回他寥寥幾字,【不需要,我坐經濟艙。】
發送成功。
接著再將周蘊禮放進屬於他的黑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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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班在午後。
跟江君打了招呼,謝蓁便前往機場登機,按照號碼找到靠窗位置,剛坐下要埋頭睡覺,便有人坐到了她身旁的位置,條件反射用餘光擦去一眼,還是怔了下。
“你怎麼在這兒?”
周蘊禮這人,極少有過多的表情,今天又斯文得體的,鼻梁上還架著眼鏡,用手指輕推,神色平淡,“申嘉歆讓我帶你一起。”
所以千方百計找到她的航班。
重金買下她身旁的位置。
謝蓁沒戴著有色眼鏡。
但也看得出來,他這樣的人,不該出現在這裡,簡直——格格不入。
在國外最開始創業貧窮的時候,他都要坐在頭頭等艙,刻意將自己和那些弄虛作假的華爾街精英拉開距離,連帶著謝蓁也沾了光,能陪著他去出差,就跟他一起坐頭等艙。
在機艙裡睡得迷迷糊糊時,就往他懷裡擠。
周蘊禮難得心情好,會張開手臂,將她抱進懷裡,那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恩賜。
他們曾經在幾萬英裡的高空相擁入眠。
如今卻像陌生人並排坐在這兒。
命運弄人。
睡意全消。
謝蓁攥著毛毯一角,掌心被毛絨絨地撓著,泛癢,到了心裡卻成了火。
她騰然起來,“你跟蹤我?”
“隻是在候機室看到了。”
“真無聊。”
不再裝和平,裝友好。
那通撕破臉的電話後,謝蓁的厭惡不再掩藏,傾其所有,對周蘊禮顯露出來,他不敢直視,更不能相信,曾經那麼愛他的人,會討厭他到這個地步,每每深思。
撕心裂肺。
他翻過雜誌一頁,百無聊賴,唯有細微之處,透露出對謝蓁真切的關懷。
“你跟那種人不合適。”
靠著窗,雲層似霧,飄散來去。
謝蓁閉上眼睛,選擇忽略周蘊禮的聲音,他們早就不是能坐下來聊對方前程與婚姻的人了,從他拋棄她,帶走秦漫漫開始,兩人之間的紅線便被他親手剪斷。
但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你在外面讀書,學習,不是為了回來伺候那些下九流的小明星的。”
“周先生别忘了,我也是下九流。”
她裝睡。
但還是可以聽到他那番譏諷的言語。
周蘊禮從小就對三六九等有深刻的認識,他母親讓他的身世蒙羞,所以在這方面,他比任何人都要謹慎。
謝蓁剖析開他那份謹慎,說白了,就是自卑。
“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她主動問。
周蘊禮不顯山不露水,答得官方,“不希望你浪費自己的人生,我知道那件事給你的打擊很大,你覺得自己被放棄了,但那個狀況下,我沒有第二個選擇。”
這是他第一次認錯。
謝蓁聽著,不疼不癢,“你不會以為你能拯救我吧?”
終於還是到這一步。
她坐起來,毛毯滑下,周蘊禮還有心情幫她提上來,遮住光潔的雙腿,耳邊聽著她的訓斥,竟然有種病態的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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