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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館裡,任銀珠將大概情況說了。
任金珠隻是默默的聽著,良久之後說了句。
“挺好的。”
兩個妹妹都有自己的去處,那她呢?
任銀珠就說道:“你可以求王爺和王妃,王妃是個活菩薩……”
似是說到好笑的,任銀珠笑了起來。
活菩薩,可不就是活菩薩嘛!
她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清楚,可卻並未計較,還幫她們想出路。
“我並非不計較。”
身後響起張汐音的聲音,任銀珠回頭看去,起身施禮。
“王妃。”
張汐音走進屋內,說道:“隻是你們還未做出傷害到我的事情,若迷途知返,我為何要趕儘殺絕。”
“可你還幫我們……”任銀珠說道。
張汐音隻說:“我隻是看在王爺的面子上。”
任銀珠低下頭來。
當真隻是如此嗎?
不,她這兩日在順水閣打聽了張汐音的事情,那順水閣的管事娘子是從盛京來的,知道的事情甚多。
任銀珠突然就笑了。
任金珠要起身,任銀珠去攙扶,取了軟枕墊上。
“玉珠呢?”
“在青州。”張汐音說道。
青州距離江陵甚遠,偏西北的地方。
任金珠咳了兩聲,又問:“她……”
“放心,她會很好的。”
“是嗎?”
想到最小的妹妹無恙,未來也安康,任金珠整個人徹底鬆了。
她笑了笑說:“好,好,好!”
連說三個好字,任金珠哭了。
任銀珠取了帕子遞過去,說道:“你……”
“你想要什麼?我可以幫你。”張汐音說道。
任玉珠和任銀珠都有了去處,現如今就剩下任金珠了。
任金珠看張汐音,突然笑說道:“我想做姑子。”
任銀珠一驚,蹙眉說:“任醜時已經被送去蘄州了,父……任子午也會被送走的,我們都解脫了,你為何?”
為何要做姑子?
任金珠說道:“我隻想青燈古佛,平平靜靜的過完一生。”
張汐音沉默後,點頭。
“好。”
靈隱寺的另一邊便有個太平觀。
休息了數日,任金珠已經能下地慢走了。
她不願意居住在醫館,也不想去順水閣暫住,堅持要去太平觀。
張汐音便讓人送她去。
到太平觀,觀主隻是望了她一眼,便同意了。
不過剃度之前,要將身體的傷養好。
任銀珠去陪她說幾句話時,觀主過來跟張汐音說。
“她六親淺薄,心已再無俗念,我佛慈悲度其半生,下世不再為人。”觀主說道。
張汐音愣了一下。
“不再為人?”
“並非她是有孽債而佛懲處,而是修行之道。所謂六親淺薄是修的無情道,此為人的最後一世,故而來世不再為人。可為草,可為樹,可為貓貓狗狗,可為蛇蟲鼠蟻,可為雞鴨魚畜。”觀主說道。
張汐音聽著也不過似懂非懂。
但到底任金珠也有了自己的去處,都是她們想要並且以前求而不得的。
十一月初,張壽安先回盛京。
張汐音和段漸離陪著段暄晟在江陵將課業都修完了,十二月初啟程回京。
婢女在京中有親友的也都跟著回去。
——
車伕從旁邊將下馬凳擺開,裡面仆婦出來後,伸手撩著簾子。
“夫人,到了。”
一人從馬車裡走出來,一襲錦紅長裙,已有皺紋的臉上透著淡淡的笑。
“姐姐。”
台階上,一個肥胖的中年婦人迎了過去,握著那人的手笑得見牙不見眼。
李馨婉站穩了,看著婦人笑說道:“讓妹妹久等了。”
“沒有,沒有,姐姐能來,我已是萬分高興了。”婦人笑說道。
她牽著李馨婉的手就往府裡走,人消失在門內。
硃紅色的大門往上,是一塊巨大的門匾,上寫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