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沒有說她沒誠意吧?
上百兩也是錢啊,怎麼能算是沒誠意呢?
還有,她那麼直接地就抹殺掉自己所有付出,把“出錢”這種事蓋棺定論為“沒有誠意”,那以後她每次掏錢都不算是施恩,掏了也白掏,不覺得虧得慌嗎?
不過,她願意犯蠢,願意當冤大頭,是她自己的事,跟他無關。
再說了,先是拿錢收買,失敗後就彰顯大度,擺出副願意三顧茅廬的姿態以退為進、欲擒故縱,這麼拙劣的手段用在他身上,未免太過小看他了。
徐朗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望,就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記吃不記打,才剛被人揹叛過,就又如此輕易地對外人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
“可是你們缺啊!”
阿蓮忽然就像是一隻狡猾的狐狸,坦然而自得地晃著自己的尾巴,把徐朗給說懵了。
不是,你要拉攏我為你辦事,卻不拿出足夠的誠意來,反而往我心上紮一刀,是什麼操作?
不僅是徐朗反應不過來,整個屋子裡的人也都驚呆了。
尤其是白梨,把目瞪口呆展現得淋漓儘致。
要不是徐朗露出和以往反差感很強的呆滯,給她帶來了強烈的視覺衝擊,她還不知道要驚訝到多久呢。
她扯了扯阿蓮的衣角,小聲問:“你是不是說錯了?”
阿蓮莞爾,依舊直視徐朗:“因為你們缺錢,所以我給你們錢,解你們的燃眉之急,讓你們無後顧之憂,這份恩情,你記還是不記?”
這直球給打的......
短短二十年的人生中,徐朗接觸過的人基本上不是書生就是文官,而這些人都有兩個同樣的特點——含蓄、清高。
他們即使囊中羞澀,也不會直言,甚至寧願餓死也不吃嗟來之食,明明是到别人家中蹭吃蹭喝,卻還得套上層“門客”的遮羞布。
徐朗不得不承認自己和他們一模一樣。
在今日,不,在阿蓮說出那番話之前,他永遠都想不到有人會直接對著他說“你們缺錢”,這跟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他扒光了有什麼區别?
頃刻間,徐朗的臉被染上了最濃豔的紅色,能言善辯的嘴張張合合卻發不出聲兒來。
溫而逸捂住臉,拒絕看自己夫子最難堪的一幕。
衝擊力太大了!
夫子,堅強些,可不能被打擊壞了啊!
溫而逸跟做賊似的,躡手躡腳靠近阿蓮,用氣聲兒道:“阿蓮姐,你悠著點兒,我夫子弱不禁風。”
恰巧,一陣風從窗外吹進來,吹得徐朗的唇色白了幾分。
阿蓮突然有種欺負小可憐的錯覺,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什麼,破而後立嘛。”
“你跟你的院長學了一身清高孤傲,把尊嚴、信仰之類的東西看得比命還重,但是你回想一下當初在慶宜街的日子,日日端著個破碗跪地乞討......”
阿蓮將手往身後探,把躲在後面的溫而逸給撈過來,低頭問:“他沒有去乞討吧?